我叫艾达·林恩。
新生入学那天分院帽问我要去哪个学院,我说我想去赫奇帕奇,因为那儿氛围好,可他说我更适合拉文克劳。
我说我还是想去赫奇帕奇,而他说拉文克劳氛围也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可是我说我还是想去赫奇帕奇,分院帽问我为什么?我想了想,只能回答出一句——“因为那儿氛围好。”
“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氛围也挺好。”
“谢了,可我想去赫奇帕奇。”
“拉文克劳不仅适合你,而且氛围也特别好。”
“谢了,可我想去赫奇帕奇。”
“well,well。”
脏了吧唧的分院帽低头看我一眼,却并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沮丧又或者是生气什么的,他只是突然笑出了声,在我耳边轻轻告诉我。
“林恩小姐,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然后没等我提出疑问说他老糊涂了,他就立刻大声喊道——
“艾达·林恩——”
“拉文克劳!!!”
艹(一种植物)
麦格教授手疾眼快把分院帽从我头上揪下来。拉文克劳的长桌爆发一阵响声,我又一次走向那个长桌,缓缓坐下来,突然觉得这大概就是命运的安排。
拉文克劳,拉文克劳。
我叫艾达·林恩,今年11岁,这是我第一次来到霍格沃茨。
那座众所周知的,魔法学校。
*
这里的生活一切内容都符合我的想象。魔法、魔法、魔法,除了魔法,还是魔法。
在拉文克劳我认识了几个同年级的学生,一个叫艾薇,一个叫丹尼尔。
艾薇有点儿著名“疯丫头”卢娜·洛夫古德的意思,而丹尼尔则一脸的“斯内普相”。
“斯内普相”,顾名思义,就是一脸专属于斯内普的阴郁厌世,还有头脑里散发的与生俱来对魔药的天赋。
我这两位拉文克劳同学可真是独特的气质型选手。
但如果你要问我又是哪种气质,我想了想,我有点说不上来。
我的脑子里好像充满了混沌的迷雾,它指引着我向前走,但却不告诉我为什么向前走。
我只知道我是霍格沃茨的学生,却不知道我为什么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我只知道我已经站在这条路上认识了许多人,却不知道我从前站在哪条路上,从前又认识着哪些人。
我觉得在弗利维教授的课上学漂浮咒挺好的。
他向我们讲起哈利·波特的梦幻三人组在盥洗室打败巨怪的故事。这个故事让巨怪听起来像是最初级的怪兽,就那种专门给新生练手的,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巨怪很难缠,巨怪很难打,对于一个一年生来说,如果一开始听到这个故事也许会觉得巨怪不厉害,但作为真实存在的霍格沃兹一年生,我只觉得哈利·波特很厉害。
这个故事似曾相识,我好像从前在哪听谁说到过,不过哈利·波特是这样著名的人物,这故事当然也不止我一个人听过。
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是一位戴着兜帽的女巫师。她声音低沉沙哑,看起来身份神秘,但又很强大的样子。
我挺喜欢她的,但要说历任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里我最喜欢谁,那么莱姆斯·卢平教授当之无愧。
虽然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也是一个黑魔法生物,但,他就是我最喜欢的教授,没有之一。
“可是,你见过卢平教授吗?”
艾薇问我。
我顿了一下。
答非所问道。
“可他还没有见过我。”
海格教授和他的鹰头马身有翼兽看起来一直是那个样子。要我说他当上了教授这事儿真是可喜可贺。虽然我从前也觉得他并不适合当教授,但不得不说,邓布利多校长当年做出的决定还真是英明,任何人才都有属于他自己的归属,如果海格非要当教授,那么神奇动物课可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一个高傲的神奇动物,课堂上总要配备一个也高傲的斯莱特林同学。
这种搭配让我觉得有点儿意料之内,但如果要我和它打架,那我想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不去斯莱特林?
我亲爱的分院帽,因为我觉得赫奇帕奇的氛围更好。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脑海里的样子,尽管还有许多未曾为你说明。
纳威·隆巴顿已经成为了草药学教授,这实在是意料之内,但我更希望生活中能多点惊喜,我是说,如果他成为了魔药学教授的话。
*
新生总是要探险,而禁林却是最禁不住的森林。
我的“气质型同学”们邀请我一起参与他们的探险,但我却实在不感兴趣,因为相比较于那些奇奇怪怪的地图,霍格沃茨的校园本身我还都没有充分发掘。
我在学校主楼里和不断移动的楼梯们斗智斗勇,一路从拉文克劳斗智斗勇到魔药学教室门口。在上楼的过程中,它却几次把我送到更下面的楼层,终于等我费尽艰辛爬到赫奇帕奇休息室的门口,我想进去,但我并不是那儿的学生。
我想起分院帽问我为什么要去赫奇帕奇?
我说因为那儿的氛围好。
可是我不明白,我始终搞不明白,我从没来过赫奇帕奇,在11岁之前也从未来过霍格沃茨。可为什么我会觉得那儿的氛围最好?又为什么会知道那儿的氛围最好?
我没有见过霍格沃茨,没有见过赫奇帕奇,他们也没有见过我。
可我为什么,为什么就非那不可呢?
我不知道。
我站在他们休息室的门口,胸口莫名的沉闷,一滴温热的液体从我脸庞滑过。
我又为什么要哭呢?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
一路向上,我还在和万恶的楼梯斗智斗勇。
我一路斗智斗勇到拉文克劳休息室,我该回家了,我该回去了。可我看着渐渐移动到我面前的楼梯,我突然又生出一股向上攀爬的勇气来,于是我继续前行,一路直到校长室。
可我进不去,是的我当然进不去,正如如此,我被拒之门外。我并不是哈利波特和他的神奇三人组,我只是霍格沃茨最普通的学生之一,但我看着口袋里的隐形药水,似乎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个时刻,所以我有备而来。
我一鼓作气喝下偷偷溜进去,我确定我是隐形的,可在那一瞬间墙上所有的油画都看向我,而麦格教授——真抱歉,或者我应该称她为麦格校长。
她坐在办公桌后,也同样的抬头看向我。
我:……
我确定我是喝了隐形药水的,对吧?
我低头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又抬头看向麦格校长。她向我走来,一步一步接近我,我紧张的鼻尖都要冒出冷汗,但下一秒,她从我身旁走过,一直走到我身后的油画面前,我这才大出一口气。
我不敢再停留,立刻跑出校长室门口,第一次恶作剧,让我有些兴奋激动,还有一些小小的担心,临出门前我最后看了一眼挂满历任校长油画像的墙壁。
我发现邓布利多校长在看着我。
但也许他并没有看着我,只是看着我身后的什么。
不,没有也许。邓布利多校长他根本就没有看着我。
因为我没有见过他。
而他也还没有见过我。
*
我为什么想去赫奇帕奇?我为什么又应该属于拉文克劳?
这个问题也许会是永远的秘密。
又或许,我其实属于格兰芬多呢?
早上在礼堂吃饭时,我想到这个问题,忍不住笑出声。
我实在是太过天马行空,然而这一切毫无根据的猜测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同那指引我不断前行、毫无理由的不断前行的迷雾一样,他们充斥着我的大脑,让我迷惑却又坚定。
变形课过后,在学生们纷纷离开教室前往下一节课的时候,我站在空空如也的教室里,看着正在收拾教具的麦格教授——我是说麦格校长。
而她也抬起头看着我。
我抱着书,而她推了推眼镜问我,林恩小姐怎么还不离开,你要迟到了。
我眨了眨眼睛,问到。
“麦格教授,你有没有见过我?”
她顿了一下,漫长的停顿让我不知所措,后知后觉出自己的愚蠢。
但当我离开时,她叫住我。
那位头发已经一片苍白的女巫对我说,林恩小姐,很高兴再见到你。
我突然忍不住眼泪。
然后我转身跑出教室。
在图书馆里,丹尼尔和我们说起三大不可饶恕咒,我很快的说出答案——
“夺魂咒、钻心咒,还有——”
我的喉头有些发紧,那个词在喉舌三寸之后难以启齿。
“是索命咒啦,艾达!”艾薇笑着替我回答。
“是的,索命咒。”我苦笑了一下,“咒语是阿瓦达克德瓦拉。只要一道绿光,一切就都不复存在。”
长桌上一片沉默。
*
也许我应该属于拉文克劳。
也许我应该属于赫奇帕奇。
也许我应该属于格兰芬多。
也许……
也许我本身就应该属于霍格沃茨这个学校。我听过许多人的故事,可许多人还没有见过我。
又也许他们也见过我,只是我自己忘了我为什么见过他们,而他们也忘了我。
我叫艾达·林恩,我今年11岁,我是霍格沃茨的一年级新生,我初来乍到这魔法界,而他们还都没有见过我。
*
又是一个深夜,我的气质型同学们和他们的新伙伴还有他们的剧情要走,而我却只喜欢在这走廊里和会移动的楼梯斗智斗勇,当我又一次走到最顶端的校长室,我口袋里没有隐形药剂,我也不知道口令是什么,但我走了进去。
我走进校长室。
校长室里没有人,麦格教授不知所踪,我看着墙壁上酣然入梦的画像,眼睛却定格在邓布利多身上。
一年级新生也许还没学会太多的咒语,但我就是会“荧光闪烁”。
一声“校长”吵醒了大半面墙,角落里的斯内普一脸怨气的盯着我,我装作没看见,但好在他也不会再扣我的学院分数了。
拉文克劳不是格兰“分”多。
拉文克劳的分真的不多。
“邓布利多校长。”
我鼓起勇气再度叫起他的名字。
戴着星星帽子,穿着紫色长袍的老校长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向我。
“哦……是一位新生。”他打了个哈欠。
“大晚上跑到校长室来可不大好吧,要知道很多我们这个岁数的老人都需要充足的睡眠才能在第二天打起精神来。更别提要是被费尔奇先生抓到就更不好了。这位年轻的林恩小姐,你总不想刚开学没多久就被课后留堂吧……”
说完他朝我眨了眨眼睛。
“呵,看来我们的新生还不太懂规矩。”角落里的斯内普突然开口。
“看起来是个拉文克劳的学生,要知道我还当教授那会儿,就应该先扣50分——”
“好了好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摆摆手,然后看向我。
“这位年轻的林恩小姐,你——”
“他们问我——”我突然开口打断他的话。
“——难道你见过那些已经故去的人吗?”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林恩小姐。”
邓布利多看着我,透过玻璃镜片,我看见那双很久以前只有在礼堂才能匆匆一瞥的、闪耀着智慧色彩的蓝眼睛。
“我说……”
我突然哽咽,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那种悲伤萦绕在我心头,我好像曾经来过,又好像不曾来过。
我见过许多人,可“许多人”有没有见过我?
我想起开学前在对角巷的韦斯莱魔法把戏店里,我看着只有一只耳朵的乔治韦斯莱,他问我是不是迷路了,我说不是的先生,只是很久以前就听说过有这样神奇的店铺,可我以前没机会来看,这次有机会很想来看看。
以前没机会,但我现在有了。
现在我有机会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可后半句话我并没有说出口。
从前没有勇气宣之于口的话,重来一次也不会有。
我为什么不属于格兰芬多,我为什么又属于拉文克劳。
“我说,我见过他们,活生生的。在很久、很久以前,可他们……”
我忍住哽咽。
“他们还没见过我。”
“校长,我——”
悠悠一声叹息,邓布利多校长看着我,轻轻摘下镜片。
“你还是年轻的学生啊,幽灵小姐。”
*
众所周知,校长室里有一个巨大的冥想盆,又大又圆,如果从脑海里抽出一缕记忆,那么就可以把头伸到水里,身临其境、细细回想。
而我要回想的是什么呢。
伴随着第一滴泪融入冥想盆里的清水,一切回忆涌入我的脑海。
曾经猫头鹰挥着翅膀带来我未知的未来,分院帽下我也曾紧张的瑟瑟发抖。
我坐过谁的同桌,和谁做过朋友,和谁打过架,和谁探过险,和谁一起受过罚。
我曾听过哪位老师的谆谆教诲,也在背后给哪位老师起过外号。
我青春年少的时候曾经爱过谁,又做过哪些不撞南墙也不回头的傻事。
我在世界一片漆黑的时候选择了光明,而我选择了光明,又抛弃了谁。
还有,在七年级毕业的前夕,我曾经决定要为了我所热爱的付出什么。
而我又失去了什么。
我的眼泪越流越多,它们一滴一滴的汇入冥想盆里的清水,最终满溢而出,积起一洼独属于我的记忆。
我坐在我的记忆里痛哭流涕,霍格沃茨建校以来所有的校长都被我吵醒。
但他们谁也没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我,静静的看着我。
又过了很久,我开始抽泣。邓布利多说,很抱歉,林恩小姐,但同样的,我们也感谢你,感谢许许多多像你这样愿意挺身而出的学生。
“如果不是你,霍格沃茨也走不到今天。”
抽泣停止了,我坐在地上,看着和我一样早已故去的一墙油画。
原来我曾见过他们,而现在他们也见过我。
只是那些没有成为幽灵也没有画像的人,我见过他们,可他们也再不能见到我了。
可是,如果幽灵还是自己,那油画,也还是他们么。
我抬头看向“邓布利多”,而他轻轻摇了摇头,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
“很抱歉,我不是他。”
沉默。
“林恩小姐,多久了。”
“整整十九年。”
“对于年轻的学生来说,这的确是漫长的岁月。”
“是的。”我轻轻回答。“甚至长过我活着的时候。”
他不语。
“我不能离开霍格沃茨。”我说。“除非受到活人的邀请。我死在十九年前的霍格沃茨保卫战里。我是地缚灵。我被困在了这里。”
他依旧不说话。
满墙的校长沉默不语,校长室里一片沉沉的死寂。
是的,死寂。
“可我不后悔。”
我突然抬起头看着他,一字一顿道。
“我不后悔。”
“我在死后的十九年里,忘了过往的一切,甚至忘了自己的故事。但是我没有忘记我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我没有忘记我见过的、那些人……”
“我很遗憾没能活着迎接胜利,没能和大家一起、一起看到当年共同的梦想成真。”
“可是我不后悔,我真的不后悔。”
“你看我忘记了一切,但我没忘记霍格沃茨,没忘记……还没见过我的你们啊。”
我从记忆里抽身,轻飘飘的站了起来。
“虽然我没有机会成为我梦想中的自己,虽然我也再没有机会让有些人也同样认识我……”
“可是……”
我感觉身体越发轻盈,整个人一直飘啊飘啊,好像要飘到世界以外。
我的声音也越发模糊。
可我知道他们都听得清。
“可是很荣幸,我是霍格沃茨的学生。”
“如果有机会……”
一片安静。
夜里的星辰闪闪发光,在苏格兰高地某处被群山环抱的校园里,此时此刻,静谧无声。
满墙的油画沉默不语,邓布利多看着空空如也的冥想盆,记忆还融在水里。
过了许久,他也轻轻回答到。
“这也是我们的荣幸。”
*
我叫艾达·林恩,一名女巫。
这是霍格沃茨保卫战后的第三十年,而我今天就要启程前往霍格沃茨就读。
感谢在保卫战里无私奉献的一切勇士,因为你们,魔法界三十年和平安宁。我从前来过霍格沃茨,以后也会同样踏上相同的旅程。
就像歌里唱到的那样——
【如果我们不曾相遇,那这故事又该如何继续】
我很荣幸。
——【完结】——
1,关于“我”到底是哪个学院的学生——这取决于看故事的你是哪个学院的。
2,“可他们还没有见过我”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曾经在霍格沃茨认识了许许多多的人,我见过他们也仰慕他们,想要和他们相识,但是并没有这样的机会,更别提霍格沃茨保卫战以后许多人牺牲,更是再也不能见到了。而“我”再度来到霍格沃茨,看见那些活下来的熟悉的人,我见过他们,然而有些人只能通过油画见到,甚至再也不能见到,所以“可他们还没见过我”。
3,我写这个故事的时候,眼泪哗啦哗啦流,大部分地方是我语音输入的,几度停顿痛哭,旋风嚎哭,因为这个故事的灵感就来源于我玩游戏的时候看见了许多在看小说看电影时熟悉的角色,而在内心产生的想法。
就是我曾经有幻想过我是子时代在霍格沃斯念书的普通学生,哈哈哈,但是当我玩这个游戏的时候,我的身份只能是战后许多年以后的没有经历过那些故事的学生,心里那种失望和落差感,还有怀念的感觉,就,很悲伤。
我曾经以为我够优秀就有机会被他们认识,但后来我才知道无论我走到哪里,他们都没有机会认识我了。
所以这两种身份和这种悲伤的感觉,让我有灵感写下这个故事。我语音输入的时候几度哽咽,眼泪哗啦啦流哭的不得了,但是等我回过来一看的时候,觉得这个故事也许并不能让读者感到悲伤,哈哈哈。
但是随便了,我曾经对霍格沃茨有过怎样的幻想,而我现在再度踏入这个学校,很多人也没有机会再见到了。所以今天写下这个故事,算是送给很多有共鸣的同学吧。
总而言之,我也很荣幸。
以上。